2023年5月初，幼教黄老师，带着班里的小朋友，唱《小小花园》儿歌，“挖呀挖呀挖”， 挖土种花，引起了多代别大朋友们的热情关注。“在什么样的花园里，挖呀挖呀挖，种什么样的种子，开什么样的花。”， 唱出了人生初始阶段，在心灵的田野，撒下理想希望的种子，对于人的成长所具有的重要意义。

小时候，母亲告诫说，“脚正不怕鞋歪”、“身正不怕影子斜”、“雁过留声，人过留名”，走的端，行的正，人勤心善，手脚干净，留下好名声，好事自然成。牢记在心，事事谨慎，不敢违背，时时自省。1972年春节，一次经历，事后及时觉悟，深藏于心。五十多年来，间或琢磨，总有所得。那原本是可以看作“一毛一分钱”的一件小事儿，于我，则有别样的意义。“一毛一分钱”，一个定格的数字；一个可以多次回忆的时光片段；一个微小却持续引起诘问与反思自己究竟“要什么”，不时反思并获得深层启发的人生目的性事件；一个持续回答自己应该“怎么要”，时常提醒自我克制免于沉湎不义而致失足的人生价值性事件。

1972年春节（壬子）正月初八，时近中午，我与堂兄“小哥”一起走亲戚，赶往同村的干亲外婆家。一走进院子，就感受到温暖的热情，大家相互说了一遍儿拜年话，年味十足。思量之，无它，我们这几家干亲，基本上都是1929年前后，从与邓县毗邻的南阳县境，为了生存，躲避兵燹战乱，背井离乡，逃荒迁移，一起走来，聚到一个村的，几家又投缘又都亲戚不多，便认作干亲，抱团取暖。逢年过节，几家人迎来送往，那热闹的样儿，人看着的话，也像那么回事儿。习俗礼数上，亲戚家往来走动，离得再近，也是要留客人在家吃顿饭的。午饭很丰盛，现调的凉菜，新炒的热菜，馏得热腾腾的扣碗，荤素搭配，十几道菜摆满了一张八仙桌儿。大舅热情地招呼着，以对待几家大人的礼数对待我们几个小客人，我们几个也从拘束到放松，礼貌地应和着，好吃好喝着，气氛融洽，心情愉快。午饭后，学着大人的样子，在院子里走走看看，约摸有半个多小时时间，说东道西，又说了一些拜年话，增添了院子里的热闹气。其实，原本就生活在一个生产队里，居住的院子也相距不远，随大人之间的来往，经常照面，环境也熟悉，热闹的氛围，有人情因素，主要是礼数使然。

大舅的小侄子哲娃儿，向我们几个提议说，玩一会儿扑克牌，我们几个也都没有异议。立马就支桌摆椅码出纸牌。随后议论了咋个玩法，大家对经常玩的如争上游，找朋友，接竹竿儿，脱裤衩儿，十点儿半等多种玩法，样样门儿清，最终约定玩十点儿半，且赌点小钱儿，提升刺激。十点儿半玩法是：牌手让手里的纸牌点数之和在不超过十点儿半的情况下尽量大；点数牌加花脸牌（JQK大小王，每张算作半点）的随机组合；无论庄家或偏庄，手中纸牌总张数不能超出五张，总点数不能超过十点儿半。最理想的牌面是粹子—--五张，全由花脸牌组成；第二好的牌面是十点儿半----或两张或三或四或五张，点数牌与花脸牌组成，点数合计十点儿半。其余的就算是一般的牌面，最差的要数超点儿自爆的，只等认输了。开局的话，是先随机抽一张牌，看点数确定第一起牌人。从庄家数数，对应点数的人即是。按顺序起牌一轮儿停下，接着的是，逐家要牌，直至各家要完。之后，亮牌比对牌面和点数，点数大小论输赢。同样的点数与牌面的，算庄家赢，当然，点数超过十点儿半的绝对输掉。为提高竞技意识与趣味性，约定一盘儿（局）输赢一分钱，属于小赌，儿戏性质的玩儿法。

玩牌过程中，就整体状况而言，胜负相对，输赢互现。就个人而言，牌运手气阴晴不定，输赢莫测；手中结余潮涨潮落，时多时少；心中情绪波峰波谷，忧乐交织，纠结且愉快。赢了的立马外放豪气，输了的立马暗自焦虑。几个都是一二年级小学生，谁也没啥心机，不会藏着掖着，情绪波动都写在脸上，都是一脸的表情，心理变化一览无余。虽有些赌气，但并不堵心。期间有点儿患得患失之计较，却也不太明显。总的说来，大家玩儿的相当愉快。

玩了大约四五十分钟时间就结束了。各自结算，比较输赢，或得祝贺或得安慰。我赢得一毛一分钱，得到祝贺，自己也有点自我得意，心生喜意。你想，供销社里收鸡蛋，一个鸡蛋值5分钱，“一毛一分钱”比2个鸡蛋还多一分；供销社里带橡皮头的铅笔6分钱一支，要是再添1分，就能买2支铅笔了，可以用上好长时间。

回家的路上，暗喜的心情并未持续多久。头脑里急速回放打牌的画面，追忆并反思一些关键细节，心情开始懊悔并严肃起来。大致思考这件事儿，对自己的行为下了一个总体判断，认为自己的的确确是参与了利益博弈，应该做自我批评，在思想意识深处认真反省，引以为戒。赌博是一种极其不好的行为，自己在赢钱后，曾一度地心生暗喜，不以为耻，反以为荣，是非常要不得的心理活动。虽然有人说，小赌怡情，但小赌也是赌。小赌行为在性质上，与听闻到的，村中那几个受过批斗的惯赌者的行为，是一样的恶劣，必须戒绝，一辈子也不要破防犯禁。静下心来，仔细琢磨，赌博于人无益，遗害无穷。试想，打牌时，牌面时好时坏，所谓的运气或手气的好坏是不稳定的；今天是赢了一毛一分钱，那是别人输了一毛一分钱而出现的结果，那钱不是凭空生出或天上掉下来的；若是再开局打一次，自己既可能赢也可能输，局势难控，结局难料，输的可能是自己；小赌也是赌，是赌就会上瘾，赢了想赢更多，输了想捞回赌本儿，根本停不下来，有可能沉湎进去，导致人生沉沦；赌上一百盘儿一千盘儿，结果如何呢？最终每一个参与者一定会像局中所有人整体结果一样，有输有赢。有输有赢，是整体的最终结果，也是每个人的必然结果。绝不会出现一个人只赢不输的情况。一个人要是指望靠赌博发财，就只能是白日做梦，只能是痴心妄想。本生产队的驴瞎子与老鞭子，邻村的孙鱼鹰与范疙瘩，哪个人靠赌博致富了？都是老光棍儿一个，连个媳妇儿都没娶上啊。也不知他们是因赌博耍钱而致穷，成为光棍儿，还是因为是穷成光棍儿才染上赌博耍钱恶习。总起来看，赌博和贫穷是连在一起的。幸福与赌博不沾边儿！嗯，绝不能参与赌博了！

是哦，中学以后，学了概率博弈等数学经济学理论，知道了赌博类的博弈，输赢之比无限趋向50％。即是说，一直赌下去，谁都没输赢，想多赢是根本不可能的，赌博，净是瞎耽误工夫！回顾旧事，我为自己儿时的琢磨，点了赞，打了赏。

我于1985年夏，进入单位参加工作。两三年时间里，单位里有好几个职工和家属子弟，前后脚的因赌博出事。其参赌上瘾，怠工误工，逃学盗窃，影响极坏。几个人，为筹赌资，盗窃实验室的空调、冰箱、电视机等器材，变卖换钱。最终，受到街道派出所拘留，受到单位的行政记过与经济上的处罚，教训深刻。赌博害人不浅！

1972年春节过后，我进入小学二年级。一路走来，虽有磕绊顿挫，但没有不良习气，未犯大错。在本村小学与初中，在社办高中，以后到了大学里学习，最后走上工作岗位，直到今天，一直恪守不参与赌博的信条与誓言，保持着初衷不变，也才有了这一生愉快的学习工作与生活，这都得益于“一毛一分钱”的反思与启迪，持续的自我修养，克己慎行。

赌钱不好，赌气好不好啊？也不好！

赌气，因不满足不满意或受指责觉得委屈，用任性行为，表示心中有气。汉字词汇中与赌气相近义的有斗气、负气等词语。都有不满意、任性行动、意气用事的涵义。生活中多称作置气、斗气、对着干。赌气的人，自尊心强，受不得委屈，也听不进别人的好言相劝，自以为是，执拗逞强。心理上表现为不服气、逆反心重等等。行为上表现为抬杠、强词夺理、狂喷乱怼、死磕硬刚、任性妄为等等。人形容其为，杠子头、犟驴、狗皮不通、认死理、打不改、头撞南墙不死心等。因为赌气，自以为是、刚愎自用，一些本可以办好的事情给办砸了，劳而无功，损失惨重。记得80年代中期，民主与法制杂志，有一期就刊载一篇新闻事件，报道说，有一名女武警缉毒干部，疾毒如仇，工作卓有成绩。她认为，人的意志力强大坚韧，可以战胜生理心理上对于药物的依赖性。她不相信人的意志力克制不了毒瘾。于是，想亲身试毒，有领导同事劝勉也不听，结果，甫一尝试，即复沦陷，造成自己被迫长期戒毒治疗的后果。教训极其深刻！世上已知的一些危险，是不用自己通过亲身尝试而去确证的。在得知面对的是被界定为危险东西的时候，就应该谨慎对待或远离避开，因为那些是有人为认识它已经付出过沉重代价的危险对象，不需要再以身试之。实践出真知，真知是在付了代价后得出的，后来者重要的是学习借鉴，不须一一躬行亲知，运用即可。也有人，于人于事上，以自己是非为是非，受不得别人批评，一旦遇到批评或觉得吃了亏受了委屈，不做自我审视与反省，不接受教训与修正错误，不从自身找原因，反而心生怨恨，怨天尤人，赌气反击，激烈回应。或者人身攻击式骂人或者揭秘隐私式曝光等等，行为极其恶劣。时下，就发生了含沙射影、唱骂损人的现象，震撼了国人的三观。带起了一股极坏的社会风气，将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。以唱入骂这种做法，即便一时赢得盛名，被高捧，但也不会长久，可能事与愿违地也落下骂名，被狠踩。最终，得不偿失，失望大于希望！试想，唱骂成风后，各个圈圈里，都有可能出现：人人骂人，人人被骂，人人粗俗，人人受害的局面。可以说，这是既砸锅又砸碗的一种做法。闹剧发酵其间，即有网友出评，哪怕是包装华丽、唱腔经典，也能看清其内里所包裹着的心灵扭曲、手法邪异、格调低俗。暗骂也是骂人，以唱入骂，隐晦嘲讽，广布风靡，使得国人审美意识、社会心理、社会文明等急剧下降，倒退了250年，退回到清代了。因此，在现实生活中，不能自以为是，不能赌气而行！若有思想矛盾、利益纠纷、或遇到不公正不公平的对待，最好是以现行的公序良俗、规章制度等渠道，协调双方实现维权目的；或通过法律诉讼程序等方法，严惩带来伤害的人或组织。大可不必，以粗俗邪恶反制粗俗邪恶。若欲惩恶扬善，则有的是途径与方法。试问，谁人有能力和勇气质疑与挑战公序良俗、法律制度的合理性、普适性、权威性？你我为什么要弃之不用？对于赌气，解决之法，日常生活中，应如世人饱含哲理之格言，“大事清楚，小事糊涂”，“大事化小，小事化了”，自我消解平复，不要动辄激化矛盾。人要学会理解与尊重，虚心与宽容，方可求得团结与进步。“听人劝，吃饱饭”这句话，真可谓言简意赅，生动形象！

我自以为，在黄赌毒面前，既不能玩味试探，也不能对自己意志力过于自信，一意孤行，肆意而为，蛮勇莽撞，否则沦陷其中，甘之若饴，吞噬掉理想与灵魂，触底道德与法制。更不能在遇到生活沟坎时，以为迈步艰难而破罐破摔，自堕其中，入深渊而不得自拔。

对于“一毛一分钱”的反思，我也省悟到，人的生命与精力是有限的。人生过程虽有多个阶段，人生发展有多个方向与层次的潜在领域或空间，但不可能都有所扩展充实提高，不可能发展所有兴趣与才艺爱好，也不可能对所有事物与问题都有所精通。需要确立自己努力的基本方向与目标，一经确立，不可随意更弦改辙，要坚韧守持。常言道，要“立长志”，不要“常立志”，所表达的就是这个道理。孟子言，“鱼与熊掌，不可兼得”，兼得困难，理也；取舍不忍，性也。理智应该作为情趣的向导与路标或情趣分流的闸门。即便情趣上再不忍，也要在理智上做出分析剖判，对于取舍要有所抉择。只有这样，才能守住自己努力的方向和目标，远离带来痛苦折磨的“快乐”诱惑，于滚滚红尘之中，立于不败之地。“壁立千仞，无欲乃刚。”是林则徐说的话。“无欲乃刚”，要得人格的“刚”，需舍人性的“欲”，简言之，舍私利而取公义，得浩然正气之“刚”。有限的人生，无尽的风景，领略风光需要取舍；有限的人生，无尽的才艺，博得风流需要取舍。人生洗炼与有所成就，有舍才有得，莫不若此。

人啊，赤条条的来，赤条条的去。说的是，身外之物，带不来也带不去。如果不是“赤条条”的来与去，或恐怖骇人或自我遗憾。一生过往，百年岁月，总有痕迹留下，如那树木的年轮，记录着一年年的风霜雪雨，如那车子的行程，行下了路，留下了辙。花红柳绿，光影明暗，真善美与假丑恶，种种言论与行为，一一记录在人生档案之中，涂改不了，销毁不了。欲以改写，自欺欺人，徒添笑料。所以，起点与过程比那终点结果，于人生更为重要。比如，一生追求那声名利禄的轨迹，不会依心意而去留，加减乘除在这里失去了效用。小处说，贪嗔痴妄，陋习邪念，乖张妄行，不端难以涂改。大处说，造势弄权，欺世盗名，谋财害命，罪恶难以销除。一页页的过往记录，使得人生的尽头带一些遗憾。要想做到洗净污渍“赤条条”的去，少些遗憾与遗恨，需要在人生起点，就扣好扣子，又需要一生之中勤于修养，不断洗炼提升。正因如此，所以才有，《诸葛亮集·诫外生书》中诸葛亮说的一句流传千古的名言，“夫志当存高远，慕先贤，绝情欲，……”意思是重视人生志向的确立的重要性。志存高远，就会自我激励，奋发向上而有所成就；志向远大，才能克制自身的人性弱点并克服眼前的困难，实现宏伟抱负！《三国志·蜀书·先主传》中刘备留下的一句箴言，“勿以恶小而为之，勿以善小而不为。”意思是在人生中，不要以为坏事很小就去做，不要以为好事很小就不去做。对于善，即使是小善也必须要做；对于恶，即使是小恶也不能去做。积善成德，积恶毁身。怎样做人？此言可谓真知灼见。生活中，哪有惊天动地的事儿等着你我去做，面对的大都是小事。生活中，修养需从点滴处着手。嘉言德行，去恶扬善，见微知着，防微杜渐，谨慎而行，独善其身，方可少些遗憾。若能不断提升精神境界，成就圣贤气象，达到道德修养圆满境界，那就不但不会有甚遗憾，反而要喜从心生了。因为这是历代君子成人修养的价值目标啊。

先贤强调说，“不忘初心，方得始终”，守得初心，矢志不渝，方可行远，达济天下。以纯粹赤子的灵魂，过纯净质朴的生活。这般坚定的信念，诚然可贵，然始终如一，究竟难得。实际上，一世风雨经历，损益存毁，得失成败，人生之途已刻满了一道道擦伤划痕，层叠累积，烟熏火燎，形秽色污，想要抚平与洁净，状如新生，实属不易。活泼灵动的身影，光华律韵的丰采，纯洁澄明的灵魂，永葆其鲜，甚是困难。模糊了，淡薄了，动摇了，泯灭了，都可能发生。瞻前顾后，以减损止损计，便有了修身炼心养性养气种种补救性的施为，然而终究是作多获少，无奈之作尔。所以，有“不忘初心”的箴言，殷切劝人。守得初心，极为可贵！应置之座右以自警。

1970年上演的电影《红灯记》，剧中人物李玉和，铁梅，奶奶，形象深深刻印在脑海。戏歌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》里，“栽什么树苗结什么果，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。”，歌词与意涵，已经牢牢植入儿时的心灵世界。2023年的五月初，黄老师唱《小小花园》，也很魔性。一听到“在什么样的花园里，挖呀挖呀挖，种什么样的种子，开什么样的花。”的歌声，脑子里就一直持续地萦绕着“挖呀挖呀挖”的音乐旋律，浮现出眉眼灵动的黄老师，那富于引发灵魂共鸣的节奏语言，那富于调动快乐共享的幸福神情。带入美好未来的希望天地。

1985年，入职教师队伍，如今，即将退休。38年过去，恍若弹指之间，从儿时的修养到不断进步成长，回顾反思，感受颇多，最深刻的就是：教师，要有教师的样子！《资治通鉴·汉顺帝阳嘉二年》有语，“表曲者景必邪，源清者流必洁。”大意是，标杆弯曲，其影子也一定是歪斜的；源头清澈，水流也一定是洁净的。比喻品德不好，做事为人就必定有邪恶；品德好，做事为人必定得宜适当。作为教师，须有教师该有的样子！学高德高，为人师表；与时俱进，求实创新；以生为本，教书育人。方可谓“忠诚”事业，为党育人，为国育才，尽职尽责。

往事如烟，只留下模糊的影像，以文字的形式聚集笔端，把“一毛一分钱”的事儿，挖出来，再现于诸君面前，非为说教，为识之而示也。